即墨唯

浮生庸扰 十三(澜巍衍生/冯庸X罗浮生)

罗浮生一早就乘车离开阁楼。冯庸醒来时,一楼罗浮生的副官方宁便一直在门边站着。

 

冯庸一边扣着扣子一边从楼上下来,道:“你们罗团长?”

 

方宁回身看到冯庸,立正行了礼,道:“团座早晨有操练习惯,今天是审阅结果,所以团座一早就走了。”

 

冯庸点头,走到一楼,看到餐桌放着早餐,他看了一眼方宁。

方宁道:“上海小食,团座交代的。”

 

冯庸笑几声,坐在桌边,捏起小笼包吃了一口,灌了一口的汤汁,鲜味儿顿时充斥口腔。

 

方宁站在一侧看着冯庸吃饭,他一直细细打量冯庸。早晨来阁楼接罗浮生时,罗浮生在车上细细交代了许多,连早餐准备什么都交代的清楚。

 

方宁跟着罗浮生一年有余,从未见他与谁亲近过。冯庸的出现几乎是打破了方宁对罗浮生的所有了解。

 

他好奇的目光自然也躲不过冯庸,冯庸一边喝着咸豆浆,一边对方宁道:“上海小吃果然是跟北方有许多差别,就说这豆浆,我们平时也就是喝点儿甜的。”

 

他随口唠的家常,方宁有些接不上,他顿了半晌才道:“自然是与北方饮食多有不同……”

 

冯庸笑出声,这副官脑子转不过来的模样,竟和冯战有些相似。

 

早餐吃罢,他拿了餐布擦了擦嘴,道:“你们团座还有什么交代吗?”

 

“看冯少爷的,冯少爷是想转转上海,还是想去团部?”

 

冯庸起身,似笑非笑:“团部是涉及军事机密的地方,我去总是不太合适吧。”

 

“团座自然有交代,必然是相信冯少爷的。”

 

冯庸看着方宁一笑,转了转眼珠,朝他稍微走近一些,压低声线道:“你们团座都交代什么了,你能不能仔细把每一句话都给我说说?”


方宁一愣,看着冯庸,结结巴巴说道:“就、就是,安排,安排早餐,陪、陪冯少爷在上海转一转……冯少爷想去哪儿,属下就陪着去哪儿……”

 

冯庸挑眉点头:“哦……那,你来我这里了,你们团座那边谁跟着?”

 

“警卫员。”

 

冯庸笑笑,道:“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在上海转一转,你回去陪你们团座吧。”

 

“团座有军令……”

 

冯庸赶紧伸手拍拍方宁,打断他的话,道:“我这人不喜欢有人跟着,不舒服。你就回去复命,如果你们团座怪罪下来,就说是我要求的,往我身上推就是。”

 

“可……”方宁还是不放心。冯庸做了“请”的手势,方宁也不敢硬来,只得被“请”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一时踌躇也不敢离开。

 

冯庸在二楼小阁楼窗边看着方宁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才开车离开,忍不住失笑。

 

他来上海,见罗浮生是其一,代表冯作林会一会洪帮洪如星是其二。他在上海能逗留的时间不久,行程隐秘,如果让现在这个上海大军阀莫荣知道奉系举重若轻的大少爷现在人在上海,怕是想尽办法也要赶尽杀绝。

直奉两系表面合作,内里谁不是为了政权绞尽脑汁?

 

洪帮坐落在上海中山路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临近日租界。黄包车载着冯庸到了离洪帮大门有些距离的地方便不再走了。

冯庸拿了大洋递给车夫,放在他手心前,问道:“洪帮门前也不过一条路而已,怎么就不走了?”

 

那车夫连连摆手,道:“我们这种车夫是去不了的,去不了。”他拿了冯庸的大洋,拉着车转身跑了。

 

冯庸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徒步进了大街。

 

洪帮门前路面宽敞,石狮两头守道,牌坊威武霸气,门前门徒守卫,四周百姓皆绕道而行,怪不得那黄包车夫怎么都不肯过来。

 

冯庸嗤笑一声,抬步上前,被守卫门徒拦下,他拿出拜帖,道:“我要见洪如星。”

 

那门徒张口呵斥冯庸,老板名讳岂是他能随口说出的。

 

冯庸冷笑,双手插兜,斜睨那门徒:“你去递递拜帖,瞧瞧洪如星是不是会亲自出来迎接。”

冯庸说话太过笃定,那门徒也有些拿捏不清,不敢再随意得罪。转身朝门里跑去。

 

洪如星确实没有让冯庸等太久,一去一返半盏茶不到,洪如星便从大门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几个人,老远看着冯庸便抱手施礼,说着有失远迎。

 

冯庸笑笑,也拱手回礼,道:“洪帮好大的场面,我这小地方来的人可算是涨了见识。”

 

洪如星客气几句,把人迎了进去。

 

洪帮果然是上海第一帮会,瞧着气势磅礴,陈设摆件都显示出价值不菲。想必这一年,依靠着莫荣这样的军阀背景,在上海是大肆敛财,很有手段了。

 

也难怪罗浮生不会与之为伍,他出身黑帮,却一丝黑帮的习气都没有沾染透。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待茶水上来,冯庸道:“洪老板千万别客气了,尊礼,冯庸还得称呼您一声干爹呢。”

 

说到这里洪如星多少有些尴尬,他和罗浮生闹翻已经有半年之久,罗浮生几乎就没有登过洪帮的门。

他与冯庸结亲,这是冯庸第一次上门,身侧却没有罗浮生的陪伴。

 

洪如星不知道冯庸这次来洪帮为的什么,心底有些嘀咕,道:“浮生回了上海后闭口不提奉天的事儿,我做干爹的也不好太多过问。后来也因为一些问题,总是产生争吵,他军务繁忙,渐渐也不常回来了。”

 

冯庸喝了口茶,斜依在官帽椅上,看着洪如星道:“浮生是个直接而固执的人,洪帮的兴衰他必然是放在心上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只身跑到奉天去了。”

他话说的懒散,洪如星却愣是听出几分嘲讽,他笑了几声,算作掩饰。

 

“这次我来上海,一是看看浮生,二是和洪帮主聊一聊时局。”冯庸说完,看着洪如星明显认真起来。

冯庸的话,也就是代表了冯作林的话。

不论冯作林在奉系如何憋屈,他军阀毕竟是军阀,况且冯庸在奉系就职,时局变化必然也是清楚。

 

洪帮现在仰仗着莫荣,那莫荣是个什么角色,洪如星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

 

冯庸道:“现在直奉在北平分割政权,和平也不过就是两三年的事儿,在未来不久一旦直奉开战,上海当家做主的可说不清到底是姓什么了,如果洪帮这时候把路走的太绝,怕是以后不好收场。我想,洪老板肯定是不想让洪帮也就走这么两年就算了,是吧?”

 

“是是是。”洪如星连连点头。

 

冯庸指了指外面,道:“外头洪帮把阶级抬的太严重了,你说门前大路,那得通车啊,你让老百姓天天仰着头看你洪帮,真要是到生死关头了,救命的人说不定就是被你挡在外面的黄包车夫。”

 

洪如星手段向来不如罗泾渭,这是早些年罗泾渭一直不把位置传给洪如星最主要的原因。罗浮生和洪如星这方便不和,洪如星很少听得进去,关系太过敏感。

而现在冯庸的话,他不得不听,却也觉得有道理。

 

“今日多谢冯少爷提点,洪某感激不尽。”

 

冯庸笑笑摆手,道:“干爹可别客气,这也是浮生的意思。浮生知道,他和干爹之间总是有点隔阂,那都没关系。毕竟,咱们当初的条件还是有效的。”

 

冯庸这声干爹可算是把洪如星给捧的高高的,洪如星也禁不住高兴。罗浮生刚回上海时,对于他和冯庸之间的关系讳莫如深,洪如星一时探不到底,罗浮生后期又进了直系军营,总觉得奉系这条路算是断了。

今天冯庸这一趟,就像给他打了强心针。在上海伏低做小的给莫荣打下手,那确实是痛苦。

 

冯庸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洪如星自然是留了留,冯庸客气推辞,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洪帮门口,汽车已经在门口候着。

冯庸临了,又说了几句:“洪帮起源于百姓,自然也要回馈于百姓,真正的立足,不是只有权势和欺压,民心自古重要,多少帝王不都是追求这个吗?”冯庸朝洪如星一笑,“多做做慈善,抬抬干爹身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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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脸色难看的站在罗浮生办公室门口,他从阁楼回来,找罗浮生复命,罗浮生听完他说话,只说了一句“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一句。

 

方宁知道自己是做错事了,可他心里更多是不服。不过就是从奉天来了个不知身份的朋友,至于这么陪着吗。

上海虽大,可总不至于走丢了人吧。

 

方宁自己心里翻来覆去的难受,看着罗浮生几次进出办公室都视他无物,罚站了快要一天,晚上罗浮生要奉命带队去给日本商会开业典礼保驾护航。

 

整队外出时,罗浮生站在方宁面前,看着方宁,道:“站这么久,站出点儿什么?”

 

方宁低头,道:“属下没有奉军令行事。”

 

“除了这个呢?”

 

方宁怔住,他嗫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罗浮生冷笑,看他,道:“我让你陪着冯庸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要确定一下他的身份,有没有和他攀谈,了解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来上海,我又为什么让你陪同他?”

 

方宁这下彻底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当即满头大汗,敬了礼想道歉又觉得没脸。

 

罗浮生拿着手套拍了他胸膛两下,道:“他在上海简单逛逛也就算了,你乞求他没有别的什么行动吧。如果他出了事,你这身军装也就别穿了。”

 

说罢,罗浮生朝楼下走去。

 

方宁站在原地急出一头汗,他踌躇片刻,抬脚下楼去追罗浮生。

 

“团座,我去找,我去找冯少爷!”

 

方宁追着罗浮生到了门外,正巧看见冯庸被一辆车送来团部。

 

罗浮生远远看着,一眼认出那辆车是洪帮的车。冯庸倒是看起来挺高兴,他走向罗浮生,道:“这是要……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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