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唯

杀生 1-2(穆如寒江x牧云笙)

1


“找!就算将整个九州翻了个儿,也必须给我找到!”


金銮殿匍匐跪地瑟瑟发抖的那些人臣,以为度过了一段安逸日子这大端便也算是安稳了。谁来做皇帝他们已经无可奢求,只求安稳。

说来也可笑,那些为权利欲望争得头破血流的,如今却只想求个安稳。


新帝黄袍加身,立在皇座前斜睨那些可怜人。他们的安稳梦,做了也不过三载。所有人都以为穆如血海深仇得报,班师回朝那日便是穆如世家翻身重回权利巅峰的时候。

却没有人想过,穆如究竟是要人臣权利的巅峰,还是这全天下的巅峰!


眼前朝之“栋梁”在穆如寒江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胆小如鼠,内心龌蹉。这样一个王朝不败,没有天理了。


新帝典仪还未完,他却不想继续了。因为那个约定好要在大端皇宫等他来杀的人,不见了。他只做了三天不问政事的皇帝,在天牢中。


那些以为懂得新帝心思的人臣颤颤巍巍的列举他为新帝时种种令人不齿的行径。


穆如寒江像在听故事。


他踏着台阶,从咫尺的皇位一步步走下来,走到说话的那大臣面前。那大臣趴跪着,头埋在广袖下,全然不知新帝已经近在眼前。

他以为,牧云屠了穆如全族,穆如应当也会屠尽牧云氏。

那牧云笙本来就是个疯子,是个妖,新帝会喜欢听这些的。


“那牧云笙杀孽一身,我等为陛下分忧,必定将他捉至金銮殿,由陛下处置!”


穆如寒江弯下腰,瞧着他,道:“他杀孽一身?杀了谁?”


那突如其来近在耳边的声音将那大臣吓得魂飞魄散,他浑身一抖,更不敢抬头,抖落着身子,想牧云笙到底杀了谁。


却没有谁。


穆如寒江蹲了下来,伸手将那大臣扶起,叫他与自己对视。他眼底含笑,又轻轻问了一句:“他,杀了谁?”


人臣吓得发抖,却觉得新帝是喜欢听牧云笙罪孽的。他想了许久,突然眼前一亮,瞧着穆如寒江,拱手说道:“回陛下,他下令斩杀穆如一族!”


穆如寒江点头:“原来,他下令斩杀了穆如一族。”他直起身,垂眼瞧着那大臣,“那我,是谁?”


大臣一震,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恸哭叩首,不停认错。却不知道认错了错。


穆如寒江冷眼瞧着,一侧近卫将那大臣拖了出去。大殿鸦雀无声,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哪儿错了。


“找牧云笙,是找,不是捉。”穆如寒江声音没有怒气,很平淡,平淡的像是谈论天气。


那些大臣有一些是认得寒江的,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曾经那个江湖仗义的穆如寒江。

绝不是眼前这个。


众臣山呼万岁,而后退出大殿。

本是冬日,却人人汗流浃背,仿佛外头下的不是雪。


大殿这次真的鸦雀无声,寒江坐在台阶上,瞧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他带领穆如旧部一路自殇州杀回天启,他以为牧云笙会坐在皇位上,好好儿等着他。踏入天启前,寒江想过无数次见到牧云笙后,到底是铁马戎装还是布衣叩首。牧云笙身着帝服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会怎么治理心中的天下。

三年前约定的一战,到底会如何战。


战过之后呢?是牧云笙退位还是他穆如寒江带着穆如旧部仍然捍卫牧云天下,陪他坚守江山?


天启城门破,他才知道,那个牧云笙,根本就不在皇位之上。


他杀红了眼,肆无忌惮的为穆如报仇。他再也不用考虑到底怎么面对牧云笙,也不用考虑皇位与牧云笙,他选什么。


牧云笙,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


虞心忌仍然兢兢业业做着他的大将军,对牧云,他做到了忠。对穆如,他做到了义。这样一个人,竟然变成了那个和牧云笙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穆如寒江看着虞心忌,他满心嫉妒,满心酸楚。别说那些人臣猜不到他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懂了。


这对君臣,一坐一跪,好些时候,穆如寒江才干着嗓子,缓缓问道:“消失前……他过得好不好?”


其实答案早就在心底。

牧云笙到底想要什么,别人不知,他怎会不知?


虞心忌像是没听懂穆如寒江在问什么,他看着寒江,道:“他从来都不想做皇帝。”


那便是不好了。


世人都说穆如满门忠义,过得何其惨。也有人说穆如寒江这一路走来,何其不幸,又何其幸。

他们什么都议论,谁赢了,谁就是对的,谁就是好的。


但是从来不说牧云笙好。


即便牧云笙没有杀过人,即便牧云笙始终温润如玉的对待任何人。他仍然是世间可怕的传说,还是百姓家里吓唬小孩儿的“妖”。


穆如寒江起身,朝大殿外走去。


虞心忌跪着回身去看新帝,那身黄袍的背影,竟如此孤寂。


虞心忌不期然想起了牧云笙。


他其实一直看不起牧云笙。


一个没有血性的皇子,一个没有野心没有欲望,还妄想世间万物皆好的庸人。虞心忌也以为牧云笙会在放出悠游魅之后,会变成那个被星命判定好的叫世间生灵涂炭的魅。

但是他没有。

杀了墨先生,他又变回了那个云淡风轻还有些天真的牧云笙。竹林间画着画儿,心中平静。

如果不为江山,不为秩序,虞心忌不将他推上皇位,也许牧云笙一生就能这么平淡的过下去。

无论谁称王,都会在未平斋为他留一席之地。


可惜,有一句话说对了。


牧云笙,活着就是一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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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平斋的竹林仿佛没有四季,总是这么郁郁葱葱。大雪覆盖,没有盖住一分绿。这形成了一股奇异的平衡。


轿撵停在未平斋的石阶上,公公和侍卫都静默着。


其实他们都不了解牧云笙,牧云笙一点都不天真。


穆如寒江下了轿撵,不许其他人跟着。他上了台阶,看着院中白雪皑皑,看着又混狞的地面。

一侧竹扫帚被大雪覆盖,寒江俯身捡起,拍了拍上头白雪,一点点开始清扫积雪。


台阶下那些奴才们顿时惶恐,争先想上前夺了寒江的扫帚。可脚步刚刚踏了两步,便被寒江冷声喝退。


他回头看着那些人,眼底冷漠遍布:“谁敢上来。”


他的眼眸带着几分嗜血的光芒,那是斩杀一路饮血万人才有的冷酷,没有人敢再动。


伴着竹林偶尔的风声,只余下那扫帚刮地的声音。


“寒江。”


寒江心底一震。


他回身寻找,院中零落,竹林风声飒飒,哪有什么故人。


寒江丢了扫帚,绕着未平斋跑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见。他站在屋檐下,瞧着远处战战兢兢的奴才们,问道:“你们可听到什么声音?”


奴才们纷纷摇头。


寒江不信,他将未平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真的没有人。


未平斋里书画凌乱,绘画的毛笔久未饮墨,干裂着胡乱扔在地上。寒江低着头瞧着,牧云笙虽在自小在宫中不得宠,可至少也是锦衣玉食。

没有受过苦,他在这纷乱的世上怎么活?一个不懂生火,不吃干粮,猜不透人心的牧云笙,到底怎么活?


寒江回身把门关上,将外头一直想劝慰的奴才们都关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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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好,都忘了吧。”


“能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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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火焰,舔舐着滚烫铁壶,里头滚水冒着泡,偶尔蹦出来的滚水滴落在火焰上,砸出滋滋的声音。


没人打算将它取下泡一杯热茶。

就这么任由它翻来覆去。


“陛下。”隔着门,虞心忌的声音有些闷。


寒江微微侧首。


“郡城相传有个教画的先生,总身着一身白衣……”虞心忌话音未落,面前门突然被打开,寒江一脸惊喜:“是他吗?是他吗?”


“还、还未曾见到那先生。”虞心忌稳了稳心神,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只是那先生有规矩,不是真心学画的,一概不见。”


寒江将鞋匆忙蹬上,他拽起虞心忌,朝外跑去:“我去求学。”


“陛下,陛下!”虞心忌叫着,寒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虞心忌想告诉寒江,如果不是,会失望。


但寒江只想求证,他已经相信那个教画的先生就是牧云笙。他除了这一技之长能让他在这世间求生以外,没有什么了。


他迫切需要一个希望。


2


那先生屈居郡城,寒江远在天启不知那先生到底有多出名。可一进了郡城就知道了,满城都是那先生的“赝品”。


寒江下了马,将缰绳扔给虞心忌。小摊儿上的画儿都标了高价,一个赝品都能卖那么贵,周围许多人聚集,好像在货比三家。


寒江看着随风摇曳的画纸,上头是寒江不懂的构图。有山有水,却没有人。


墨水勾勒,看不懂的风情。


寒江回头去看虞心忌,虞心忌也认真的看画,像是辨认。


寒江又有些难受,他不懂画,也从未认真欣赏过牧云笙的画。


虞心忌走近了一些,对寒江道:“少主,前面不远就是那先生的私塾。”


寒江没有问虞心忌看出一些什么,他取回缰绳,朝那私塾缓慢走去。


那私塾坐落在郡城最热闹的街面上,说是私塾,也不算私塾。就是个宅院,宅院里面有那么一小间用来教学。


寒江进了侧室,他见不到那个教画的先生,只见了他私塾的管家。那管家看着就是个精明的人,上下将寒江打量了几遍,又仔细看了看虞心忌,说道:“二位瞧来不像是学画画的人。”


“有人看起来就像是学画画的吗?”寒江很随意,皇帝装扮个江湖人士还是很游刃有余的。

比起做皇帝,江湖人更让寒江有松弛感。


大约也是因为寒江这个江湖气让那管家稍稍放下戒心,可寒江身后跪坐笔直的虞心忌却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无视了,他看了看虞心忌道:“是谁想跟先生学画?”


“我。”寒江答。


“不知先生是哪里人?”


寒江一时沉默,身后虞心忌淡淡回道:“殇州。”


寒江稍稍侧首看了看虞心忌,转回来看着管家道:“不知与先生学画,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管家在寒江面前铺了一页纸,备了毛笔,“作画即可。”


寒江一愣:“不会画才来学画,你要我作什么画?”


“随意,什么都行。”管家起了身,“一炷香后,我来收画。”管家没等寒江再说什么,出了侧室关好门。


寒江回身看着虞心忌,虞心忌难得愣了一会儿才道:“属下粗人一个……”


寒江看着面前空白的宣纸,他脑子里全是牧云笙仔仔细细的作画,他能想起来所有他作画时的模样,唯独想不起来那画笔究竟是怎么落下来的。


如此困扰了半柱香,虞心忌微微前倾身体瞧着空白的宣纸,道:“既然是来学画,画不好也是正常的。”


寒江回头看他一眼,觉得有道理。


抬笔在纸上作画,心底没有什么可画的,只有未平斋那一片竹林和一个人执拗的在心底缠绕不开。

画技拙劣,可情真意切。


管家本来是想寻个由头将这主仆二人给撵出去,可没成想拿着那副画,竟有些舍不得。


他又认真打量了寒江,沉吟片刻,拿着画出去了,一句话都没留。


寒江怔楞着瞧着。


虞心忌道:“若被退回,少主准备如何?”


寒江摇头,但片刻又道:“翻墙进去。”他指了指外面。

虞心忌失笑。


这真是最直接的方法。


但是虞心忌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那管家没有晾寒江太久,他转回来时手里已经没了那画。他朝寒江一揖,道:“先生请随我来。”


寒江从地上起身,眼底惊喜:“先生愿意见我?”


管家没应声,寒江跟在管家身后朝内室走去。


虞心忌也要跟着,管家却拒绝了。寒江递了眼色给虞心忌,然后就随着管家走了。


虞心忌握着剑,在侧室外的屋檐下跪坐下来,安静的等着寒江。


郡城离天启不算远,照理说天气应该也一样,可抬头瞧去,那艳阳都要盖过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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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没有让虞心忌等的太久,他从走廊一边过来,虞心忌就起了身。


主仆二人牵着马,顺着郡城大街朝城门走去。寒江从内室出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虞心忌也不问。

从表情来看,就知道那教画的先生不是牧云笙。


虞心忌想找些话安慰这位刚登基不久的新帝,可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


离城门还有半盏茶的距离,突然身边人潮涌动,虞心忌被撞了一下,回过头看那些摊贩胡乱收拾着东西,寒江也停了下来,在涌动的人群中格外扎眼。

虞心忌随手拉了一个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人奋力挣扎,回手推了虞心忌一个趔趄,怒道:“你是不是有病?!”那人骂完转身就跑远,虞心忌没问出一个有用的字来。


大约是寒江和虞心忌在人流中太过不同,一个上了一些年纪的买菜摊贩停了下来,道:“今日郡城宵禁提前了,快些走吧,找个落脚的,晚了卫兵就要抓人了。”


“宵禁?宵禁不是入夜么?现在才什么时辰?”


老人没有时间回答这些,推着平车走了。


寒江牵着马回头走,虞心忌连忙跟上,道:“少主,我们是找个客栈落脚,还是直接去知州府?”


“客栈。”


寒江二人去的有些晚,客栈关了门,虞心忌也不客气,强开了门,长剑一竖,杀气凛然。


客栈老板哪儿敢随便惹上这种人,只得待二人进来又关好了门。客栈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都在打量寒江二人。


虞心忌收了剑,叫自己尽量和善了,掏了金珠递给老板,道:“我们是外地人,途径郡城,打听一下,为何郡城宵禁如此之早?”


“唉您二位是有所不知,瀚州流寇甚多,前段时间还出了个荒神什么的……逢人便杀,郡城为避免祸事,早早就封城了。”


老板话音刚落,客栈其他外地人接话道:“今日为何格外早。”


“知州府通知下来的,说是在郡城百里外发现了那荒神踪迹,所以这才提前宵禁了。”


虞心忌转头去看寒江,寒江脸色果然一变,道:“荒神?”


“是。”老板招呼小二给几位客人上了吃食,道,“据说是天启出来的,是个魅。”


“逢人便杀?”


“逢人便杀。”


寒江摇头,不可能。


牧云笙不会。


寒江转身开门,吓得老板按住门板,道:“大爷你行行好吧,你是没见过那荒神杀人的模样,不论男女老少的。”


“他长什么样子?”


老板摇头,他哪儿能见过,见过的都没命了。


“是那个叫牧云笙的妖魅吧?”客栈有人说话,寒江猛地回头,眼神凌厉。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杀气给惊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寒江伸手将老板推开,老板有些发怒,刚要近寒江的身,被虞心忌挥开,险些撞折了腰。


寒江打开门走了出去,虞心忌看了一眼那老板,又丢了一颗金珠给他,道:“抱歉了。”


长街空荡,与早晨寒江进城的场面差了许多。


虞心忌跟在寒江身后,道:“少主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息,待属下查明回报。”


寒江摇头:“我不相信是他。”


虞心忌没有答话,寒江回头:“怎么?你觉得是他?”


虞心忌不知道,他是见过牧云笙的悠游魅的。


寒江几步上前,揪着虞心忌的衣襟,咬牙切齿:“牧云笙心底纯善,他宁可自伤也绝不可能伤人!”


“如果是笙殿下呢?”虞心忌看着寒江。


寒江一滞,随即否定:“绝不可能。”


他松了手,大步朝前走。虞心忌紧跟了几步,执拗道:“如果是笙殿下呢?”


寒江暴怒,回身甩了虞心忌一个耳光,道:“不可能!”


耳光力道极大,抽的虞心忌几个趔趄才算站定,他看着寒江,道:“陛下还是别找了,陛下根本接受不了笙殿下杀人。倒不如不见,还能留个念想。”


寒江气的发抖,他指着虞心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虞心忌擦了嘴角血迹,整了整衣衫,跪了下去:“陛下还是想清楚吧……”


寒江简直想杀了虞心忌,可他又被堵的不知所措。他不相信牧云笙杀人,不敢相信。如果牧云笙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荒神,他怎么办,他和牧云笙之间,该怎么办?!


身后马蹄阵阵,寒江回头瞧着一队身着墨黑布衣的蒙面人朝他们而来。


虞心忌反应很快,拔剑起身站在寒江面前,那队人马仿佛也没有料到竟有人在大街上挡路,拉起缰绳,马蹄高抬,在虞心忌面前停下。


一行十二人,寒江仔细看过,没有熟悉的身形。


他紧绷的心陡然松了下来。


知州府门口不远处的祭台,放着这十二人要的东西。金珠百枚,牛羊百匹。原本是个很顺畅的买卖,但是他们遇见了虞心忌。


杀机迸现,穆如府上大将军终究是大将军,即便以一敌十二。


寒江没有出手,他甚至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那十二人大约也没有料到虞心忌是这样高强的对手,折了一半才惊觉不妙,想要撤退,只是晚了。


长街缠绕血腥气,掩盖了白日满街的墨香。


一场几乎没有悬念,必胜的战役。


寒江刚要转身,眼前一花便被墨黑缠绕,一点点收紧,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虞心忌一惊,转过身想要救驾。只是人还没到那团黑影前,就被甩了很远。寒江较虞心忌的功夫,要高上许多,可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他瞪大眼,想仔细看清楚眼前掐着自己脖颈的黑雾到底是谁。


清明消逝太快,寒江满心后悔,后悔当年为仇远离天启,他应该带着牧云笙走的。他明明知道,牧云笙根本不屑于皇位。


呼吸被遏制,生命的流逝却显得缓慢而痛苦。虞心忌从地上翻身而起,想要再冲过来,却被一个人更快一步。


回忆再次汹涌而至,虞心忌忘了出招。他瞧着眼前金光大现,直插入那团黑影。黑影低吼一声散开,放了濒死的寒江。那金光没有停顿,再次朝黑影袭去,黑影仿佛凝结人形,却又突然四散消失。


长街除了血腥气,再也嗅不到其他味道。


虞心忌朝着面前人跪了下去,俯身叩首,带几分哽咽:“笙……笙殿下。”


牧云笙冷冷看了一眼虞心忌,回身看地上躺着大口喘气,惊喜望着自己的穆如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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